Wednesday, November 17, 2010

2010-11-17 記鄭文民老師 文/林海崴

“倦眼入红尘,山花红寥落。红尘入倦眼,山花寥落红”

記鄭文民老師 文/林海崴

有的人如水,體無常形、應時變化,無處不滋潤、無處不川流,能在狹隘的沙隙裡發現博大,能在幽冥的石洞裡發現光明,不因現實的殘酷而泯滅了自我;有的人如石,傲然屹立、亙古不改,無時不執著、無時不頑強,從不折腰以容身於狹隘,從不迷目以俯就於幽冥,現實的殘酷完全改變不了這一個倔強的自我。

您就是那一塊頑石吧?就算被殘酷的現實摧殘得遍體鱗傷,也要昂首挺立,頑固地堅守自我。雖然您知道,這樣的堅持,最終必然是化為齏粉的下場;但您不能軟化,如水一般逍遙自適,因為軟化的頑石只會是一坨委靡的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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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不會切斷流水的奔騰,風雨交加,流水依然滾滾東逝;但頑石呢?他那麼驕傲、那麼固執、那麼硬挺挺地矗立,不屈就、不閃避,同樣的一夜風雨,惟獨他受傷最深。

那一年,市道不景,您在股市投資中一敗塗地,盪盡家產。

物質上的不足也就算了。同一年,曾是您學生的妻子離開了您,也帶走了您摯愛的幼女。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只知道當時的您反覆喃喃:「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女兒長大後,也來到了同一所中學。於是,每天早晨上課之前,總會見到一個老病的身影,邁著蹣跚的腳步,艱難地爬上高陡的階梯,來到熱鬧的大食堂,在茫茫人海中,看一看他血肉相連卻又不得共享天倫的親生愛女。

或許這一些都還不夠沉重、不夠揪心,不足以將您拍擊得粉身碎骨;但這一場橫禍,怎不能在您心裡血淋淋地剜一道深深的創傷?

您興致勃勃地帶著一大班學生參加畢業旅行,希望那洋溢的青春能一掃胸中的鬱悶。幾個剛考獲駕駛執照的小夥子自告奮勇地開著私家車為前驅,而您則微笑著坐鎮在隨後的遊覽車上。於是,微笑尚未凝滯,您從擋風窗中眼睜睜地看著一台大大的卡車迎面撞上了那一輛小小的轎車,親耳聽到那一陣淒厲迴盪卻又瞬間停滯的慘叫,親睹那扭曲的腸子緩緩地往腹外流淌,親睹那又尖又長的鐵枝嗤的一聲插進了活生生的軀體,親睹那一對對死不瞑目的眼珠茫茫地向外凸出,親睹那遍佈血泊的斷肢殘臂與五臟六腑顫顫地蠕動……您親睹了青春的生命瞬化作無言的屍體。

死者長已矣,生者卻沉痛終生。看著那無邪的微笑剎那間變為淌血的嘴角,有誰能不霍然崩潰?那一堆堆崢嶸的廢鐵,不僅插進了那一具具年輕的屍體,更狠狠插進了您內心深處的靈魂。如果可以透視您的心臟,那或許是比車禍現場更加地悚目驚心的創傷。

緊接著的是社會輿論的鞭笞,因為您沒有死。或許已無所謂了,已經撕烈的心臟,不介意再多受幾刀多餘的捅刺。

不巧,全都在同一年……

愛得越深,往往傷得越重,就如那頑石,越是堅硬,破碎時就越是徹底;但您是顆徹底的頑石啊!您又怎會因為害怕徹底的破碎而不徹底地愛呢?

這些都是幾十年前的陳年往事了,這一道道心中的創傷,已悄悄地在您臉上結痂,化作黯然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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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碌碌庸人,或許已發瘋崩潰;若是如水的人,或許能以柔御剛;但您選擇做一塊頑石,所有最痛的傷,必然加諸於您身上。

也因為您選擇做一塊頑石,您還會繼續受傷。

如果您是塊愚鈍的頑石,終將不知不覺地死去,那也就算了;很不幸的,您是顆智慧的頑石,因此您終將用那雙睿智的雙目,凝視著自己被現實的野獸一寸寸撕裂。

幾十年前,您曾經是校內最受歡迎的老師,您的特立獨行、您的輕狂不羈曾經是校內最火紅的傳奇。您幽默的談吐、辛辣的調侃、精闢的見解,還有那睿智的眼神、調皮的微笑,有如磁場、如太陽,曾經傾倒了無數的莘莘學子。

您不按常理出牌。在那個只重視紙本教學的年代,您曾經常常招搖地帶著一台收音機到處上課,一面播放著您最喜歡的李宗盛,一面把歌詞抄在黑板上,不顧身份地與學生一起暢聲討論。別人的眼光?您從來不屑理會,頑石總是會活出精采的自我。

您不為世俗所拘,曾經常常不帶教科書,兩手空空地上課,引得校長不得不偷偷勸戒:「我知道你很厲害,但好歹也要帶本教科書,做個樣子給學生、家長看看嘛!」誰都知道你不會當一回事,誰都知道頑石是不會屈就於別人的,於是幾十年過去了,您的後輩都升上了主任,而您還只是ㄧ個小小的華文老師。

頑石總是很執著地活出自我。可若是時空改變,依然堅持自我的他又將如何自處?他不是不懂得卑柔,也不是一味地逞強,但他知其雌而守其雄。所以,在現今的社會,他注定要受傷。

時代變了,老師不再算什麼了,您曾經的輝煌也逝去了。現在的老師,要懂得順應學生的要求,要懂得依循考試指導教學的原則。不用多說,誰都知道您不會的,您總是堅持著自己的風格。

可是啊!現在的學生,誰要聽您分析<石鍾山記>裡蘇東坡的邏輯錯誤?誰要聽您評論蘇洵<六國論>的偏失?誰要聽您追溯字詞的本義?誰要聽您解讀文章的思想內涵?誰要聽您談生死觀?誰要聽您調侃宗教?考試不會考的全不要!要的只是文言文的標準翻譯,要的只是問答題的標準答案,要的只是百發百中的考前預習!

但您只是頑皮地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十個大字:「標準答案──你問我,我問誰?」

「如果考試出這一題怎麼辦?」有人問。

「那是你衰咯!」依然是那一副調皮與不羈,只不過這一雙睿智的眼睛已蒙上了一層輕淡得揮不去的滄桑,這一個微笑的嘴角已浮現了一點渺茫得抹不去的憂傷。

沒有標準翻譯、沒有標準答案、沒有精確預習,那誰還要聽課?課文的注釋可以自己死背,文言文的翻譯可以上網查詢,標準答案可以從別班的筆記裡抄得,精準的考前預習可以向別班打聽,不如充分利用時間來補充睡眠吧?或者用來抄襲那趕不完的數學習題,用來苦讀那背不完的歷史課本。這樣似乎比較有意義。

您從不發怒,讓不專心的人畏懼;您從不懲罰,讓不專心的人警惕;您從不將喜怒形於色。面對學生的不專心,您或許會吊兒郎當地說:「今天很熱,我們休息。」也或許會漫不經心地說:「小鳥叫得真好聽,今天聽小鳥唱歌。」您甚至會直接明瞭地說道:「就讓你們做功課吧!」但您看不到悔悟的面孔、聽不見道歉的聲音,只見大家舒了一口氣,真的就把原本藏在抽屜裡的數學習題放上桌面,光明正大地作答解題。「老師說可以做功課的啊!」大家都這麼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啊!沒錯!您從不屈就別人,既然學生不想聽課,您也不會委屈自己。您只是輕輕地在講台上頓拳,但沒有人會在意那一頓無聲卻沉重的拳聲。

記得您曾經七情上面地自我解嘲道:「看到你們在華文課睡覺和做功課,我真是感動得不得了。即使是睡覺,你們都要在華文課睡;即使是做功課,你們都要在華文課做,這真是難得咧!一邊上課一邊偷偷睡覺,是多麼的艱難啊!一邊上課一邊偷偷做功課,是多麼辛苦啊!你們的這種精神,真是令我感動得不得了啊!」配上您手舞足蹈的動作與抑揚頓挫的語調,全班都笑得前仰後合、儀態盡失,可有誰知道,這可是多麼痛苦的一段自嘲?

如果您真的看得那麼豁達,那您就不是真正的頑石了。因為您是顆真正的頑石,所以您永遠也無法如您所言般的豁達。因為您永遠無法如您所言般的豁達,所以您怎能不受傷?

畢業後的幾個月,我回到母校,恰好遇見了您。您請我喝了一杯咖啡,和我稍談了一會兒。問起教學的近況,您雲淡風輕地回答道:「我接了三班的華文課,其中兩班我已經不再上課了。」您繼續淡淡地說道:「結果,沒上課的那兩班,成績比有上課的那一班還好。」我陪著您乾笑了幾聲,心中暗暗擔憂。悲劇,真的就要降臨?

您不會不知道的。但您更知道,為了避免生命的悲劇而背叛生命的本真,只會造成更大的悲劇。

或許是我多慮了,或許您已經坦然面對。因為您是一顆頑固的石頭,不是一坨委靡的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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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笈台灣後半年,我趁著寒假回到了陽光普照的家鄉,卻聽到了您離職的消息。本應在預料之中的,但還是免不了悵然若失。

我從您當年的學生,後來成了我們的地理老師的她口中,得知了您的消息。

那一天,您如常地上課,卻發現有個男生大剌剌地趴在桌上睡覺。我從來沒見過您發怒,從來沒見過您失控,但您是一塊頑石,一塊不折不扣的頑石,所以您終究會有轟然爆發的一天。這一天終於來臨,而悲劇也隨之降臨。

您狂怒地扯過他的華文課本,奮力拋下樓,任片片散頁如落葉般翩翩四散,咆哮道:「讀書讀書!讀什麼鬼書!」

十年前,或許您會看到瑟縮的身影、歉意的眼睛;可現在不是從前,於是您見到他雙手交叉於胸前,傲然架起了二郎腿,靠著椅背,歪著脖子,翹起椅子,還有一雙睥睨的目光。

您怒不可遏,舉起蒼老的拳頭,不斷地重錘桌面。砰!砰!砰!每一拳都如此的沉重,沒一拳都如此的深痛……

您走出了教室,再不走,心臟病就要發作、偏頭痛就要侵襲。真不巧,在步出教室的那一刻,您聽見身後響起了全班潮水般的嘲笑。

或許只需要一聲道歉,您就不會走;或許只需要一聲挽留,您也不會走;但很不巧,您收到的是一陣陣無情的嘲笑。於是您毅然地走了,倔強地走了,在您的學生、您的同事、曾經是您的學生但如今已成為老師的同事,全都尚未來得及反應時,您已經永遠地走了……

只要再等兩年,就能領取十萬台幣的退休金了。數目或許不多,尚不足為養老之資,可對一個一無所有的老人而言,無異於一根救命稻草。但一顆頑固的石頭會為了五斗米折腰嗎?於是您頑固地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您的家產已因投資失敗而盪盡,您的家庭已因妻子離異而破碎,您的心靈已因愛徒慘死而重傷,您的理想已因學生背叛而幻滅。那您要何去何從啊?我的老師!

頑石怎麼會管這些?頑石只知道,他是絕不會做他不願做的事情的!

也許又是我多慮了,但我又怎能不多慮?

您可好啊?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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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將近,家家戶戶大張旗鼓,貼春聯、掛燈籠、修房子、辦年貨,遊子回鄉,一家團聚,好不熱鬧!
誰會記得,偏僻一角有一顆孤老的心?沒有人向他賀年,也沒有人向他討紅包。別人沉浸在團圓的歡樂,而他已經在痛苦中麻木。

聽說,您的家裡沒有電話,或許已沒有什麼是值得您聯繫的了;聽說,您的家裡沒有電視,或許已沒有什麼是值得您渴望的了。或許不是您封閉了世界,而是這個世界封閉了您。您不願被世俗所改變,所以只能被世俗所封閉……

聽說,您無聊得能將厚厚的各家報紙每天翻閱四、五遍,冷笑地看著自己的悲劇日復一日地在別人身上上演,苦笑地看著別人的悲劇似曾相似地在自己身上重現。

聽說,您無聊得極早就寢,否則那漫漫長夜,真不知如何排遣。您真的睡得著嗎?您可否夢見親生愛女那依戀的呼喚,您可否夢見教學生涯那輝煌的曾經?還是,您夢見相擁的父女只留下相逢的淚滴、天真的笑容忽化為橫陳的屍體、歡樂的教室竟響起無情的嘲笑?

聽說,您無聊得驅車前往笨珍海邊,佇立岸邊,獨看千層浪濤、萬里煙波,從天明到日幕。日升日降,是否照亮您的心房?潮起潮落,是否洗滌您的惆悵?還是日升日降、潮起潮落,更讓您倍感人生的滄桑無常?唉!或許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孤獨的老人,孤獨地兀立,聽著孤獨的海,望著孤獨的日,孤獨地自傷自醉。

春風吹拂、萬象更新,這對一棵枯槁的老樹而言,或許已無所謂有、無所謂無了。也許是吧!世上已無人值得您留戀,但世上畢竟還有人留戀著您啊!

我探知了您的住址,便約了一位同學,帶著微薄的賀禮和一份剛出爐的夜報北上拜訪。您住在北干那那,一個曾經是黃梨產量世界第一的小鎮。它曾經輝煌熱鬧,而如今也已遲暮。

塞車、迷路,幾經波折,終於在九點多找到這一間小小的廉價屋,屋旁停放著一輛小轎車,車輪上似乎還沾著幾點海沙。屋子雖然老舊,卻整齊乾淨,但是門窗緊閉,屋內一片幽暗。

不會真的那麼早睡吧?我心中忐忑不安,提著賀禮與夜報的雙手也不禁緊張得潮濕出汗。滿懷希望,卻又害怕失望,我懷著複雜的心情走到門前,用微抖的嗓子大聲喊到:「老師……」數聲呼喊,回應我的卻只有回聲後的死寂。

我們在夜月蟲鳴中空立良久,始終不聞回應,正要悵然而歸,鄰家忽然蹦出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手足並用地翻過圍牆,爬到老師門前,一邊用力拍門,一邊尖叫道:「uncle!uncle!有人找你!」

我與同學不禁莞爾。或許輕狂不羈的您已與這目無尊長的小女孩成了忘年之交,否則她怎敢如此肆無忌憚、沒大沒小?或許您在她身上寄託了對愛女的思念,也或許從她無邪的眸子裡發現了昔時的歡樂;您彷彿看見了在您懷抱裡嬌啼的女兒,您彷彿看見了那一群把您視為偶像的天真學生……

小女孩的這一招似乎真的奏效,依然緊閉的玻璃窗裡浮現了一個朦朧的面孔。月暗燈昏,我看不清您的五官,只看見去年尚灰白的頭髮,如今比今夜那慘白的月光還要蒼白。只聽您有氣無力地說道:「今天我頭痛……」沒想到竟打攪了正在休養的老師,我滿懷歉意地回應道:「抱歉!老師!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們帶來了一些薄禮,都寄放在鄰居家喔!」「哦……」我甚至分不清,這是您的呻吟,還是回應。我繼續說道:「我是海崴啊!」再也沒有回應,只見到那朦朧的面孔與滿頭的蒼白,漸漸從昏暗的玻璃窗隱去……

唉!訪師不成,不但不能稍減擔憂,反而更添牽掛……

您的病也已非一日之寒了,猶記得您常常因病痛而缺課、休養。一年過去了,您離開了勞碌紛擾的崗位,您的病卻還是廝纏不休。我知道,當您的偏頭痛發作時,有如巨斧劈腦般劇痛,令您頭暈目眩,無法平衡,不得站立,不得安坐,只能無助地躺著,忍受這撕心裂肺的痛。我記得您曾經說過,當初患病時,您甚至痛得恨不得立即自殺,也不願屈辱地受病魔折磨。但您畢竟是一塊頑石,一塊從不為任何暴力所屈服的頑石,所以您即使被暴力所擊碎,終究還驕傲地在原地挺立。

您中年時曾動過心臟繞道手術,在鬼門關邊走了一遭。之後,您的心臟一直就不好,大小醫院都住過了,中西醫生都看過了,卻一直未能根治。怎麼治得好呢?心病終須心藥醫啊!婚姻的破碎、事業的失敗、意外的打擊、人生的失意,這一道道心口的創傷,用俗藥難道能治得好嗎?

幾天後,意外接到了您的電話。您是用公共電話打來的,聽到您久違的聲音,心中一片溫暖與感動。當初到訪時並沒留下電話號碼,我想,為了與我聯絡,您不知在烈日下打了幾通電話、流了幾道熱汗,才艱難地查詢到我的聯絡方式。您畢竟沒忘記那天夜裡我這個冒失到訪的小子。

一番寒暄後,我們約了一天,在彩虹廣場的麥當勞見面。我興奮不已,馬上呼朋引友,召集了一群昔日同學,希望給老師一個意外的驚喜。我或許不能做什麼,在您數十年的教學生崖中,我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甚至不能在您廣博的心海中起一點漣漪,我惟能盡一點微薄的力量,為您蒼老的晚年澆灌點淡淡的清泉。誰知道,一夜春雨後,乾涸的土地會否再萌生幼小的青苗?

第二天,又接到了您的電話。

春雨有意,但旱土卻先行崩解了。

前天的電話裡,猶聽見您一貫調皮的語音;今天,我卻聽見那天夜裡玻璃窗後的呻吟。

您又病倒了,又是那可惡的偏頭痛。在我們約定的那一天,您的朋友將把您載到市區求醫,這一次的見面恐怕又要胎死腹中了。您聲聲抱歉,我更添內疚,我畢竟沒能幫上什麼,原來您還有幾位熱心的朋友,我或許就不用再畫蛇添足了。

「明年假期,有緣再見吧!」您說道,「如果我還在的話,哈哈!」您最終又補上了這調皮的一句。

再過一個星期,我就飛回台灣了。這一個寒假,我們終究沒能見面。這一個春節,終究有點哀傷……

老師,我們還能見面嗎?

今日的台北,梅雨紛紛。

匯流的梅雨啊!您能否為我捎去這一份淡淡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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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高三的華文老師──鄭文民先生。

他肯定不是最完美的人格,他肯定不是最聖賢的典範。

但他那獨特的、灑脫的、頑強的人格高度,偉大得令人無法仰視。他用這一個偉大的火炬,點亮了無數迷途學子的心燈。但如今的現實已沒有他燃燒的空間了,因此他只能燃燒自己,直至焚身成灰。

像這樣的一個人,不該是如此的結局的。

但頑石還能選擇別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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